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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寒料峭的清晨，苏明玉跪坐在铜镜前，望着菱花镜中十五岁的容颜出神。

青黛才梳到第三下，窗外突然传来竹枝折断的脆响。

“小姐！

“贴身丫鬟碧桃慌慌张张闯进来，“御花园东南角的芍药圃“话没说完就被苏明玉抬手止住。

她指尖还拈着半截玉簪，冰凉的触感刺得掌心生疼。

这个场景太熟悉了。

前世也是这般，碧桃跌跌撞撞跑来报信，她提着裙摆赶去，正撞见七皇子萧景琰将太子侍妾按在太湖石上。

那女子云鬓散乱，石榴红的裙裾逶迤在青苔间，像泼洒的胭脂。

“备轿。

“苏明玉霍然起身，铜镜里映出她骤然苍白的脸。

这次她特意换了双软底绣鞋，踩在鹅卵石小径上悄然无声。

转过九曲回廊时，果然听见假山后传来衣料窸窣声。

“殿下放手！

“女子带着哭腔的声音让苏明玉脚步一顿。

她攥紧袖中金错刀——这是父亲镇守北疆时赠的及笄礼，刀鞘上缠枝纹硌得指节发白。

“孤不过想看看太子哥哥新得的宝贝，你躲什么？“少年清越的嗓音带着几分醉意，“都说江南女子肤如凝脂“哗啦一声裂帛响，惊起檐角铜铃乱颤。

苏明玉深吸口气，抬脚踢飞了脚边碎石。

当啷一声脆响，假山后顿时寂静。

绯色衣角一闪，萧景琰踉跄着转出来，玉冠歪斜，襟前还沾着几点胭脂。

四目相对的刹那，苏明玉心头猛颤。

前世东宫夜宴，她隔着珠帘见过这位七皇子最后一面。

那时他浑身是血被拖出金銮殿，乌发披散如墨，却还倔强地冲着太子笑：“皇兄，你怕了？“

此刻少年眼中醉意未消，琥珀色瞳孔在晨光里流转着碎金。

他突然欺身上前，带着松墨气息的吐息拂过苏明玉耳畔：“武安侯家的姑娘，都像你这般爱管闲事？“

苏明玉后退半步，忽然瞥见他垂落的广袖中露出半卷《山河志》。

那是前朝地理图志，记载着关外十三州的风物。

记忆中父亲曾感叹，七皇子若是生在寻常人家，定是个游历四方的逍遥客。

“殿下可知《朔方纪》里说，北邙山的雪狼最爱在春日觅食？“她忽然开口，声音清泠如碎玉，“此刻若在边关，该是架着篝火烤鹿腿的好时辰。

“

萧景琰怔住，眼中雾气倏然散尽。

他下意识攥紧袖中书卷，喉结动了动正要说什么，远处忽然传来内侍尖细的通传声：“太子殿下驾到——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