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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鼓声撞碎宫墙时，苏明玉正伏在武英殿偏阁的檀木案上。

十二盏连枝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，映在满墙舆图中宛如游魂。

她指尖捻着半片松烟墨，突然听见檐角铁马叮咚乱响。

“小姐，侯爷的军报誊本取来了。

“碧桃抱着鎏金铜匣闪身而入，发梢还沾着夜露。

苏明玉展开三年前父亲呈上的《北疆屯田疏》，目光掠过“突厥“二字时猛地顿住——父亲写“厥“字时总在竖弯钩处多挑一笔，像是刀尖划过的血痕。

而伪造密信中的“厥“字工整如馆阁体。

“取七殿下上月的《劝农折》来。

“苏明玉突然将密信凑近烛火，蚕茧纸在暖光下泛起蛛网状的细纹。

这是江南道贡品，而七皇子惯用蜀郡的玉版宣。

碧桃翻找文牍时碰倒了青瓷笔洗，水渍漫过密信右下角的朱砂印。

苏明玉突然按住那片猩红——七皇子私印本该是西域朱砂混着鲛人油的艳色，此刻被水晕开的痕迹却透着诡异的紫。

“去请太医院宋院判。

“苏明玉攥紧袖中金错刀，想起前世太子中毒案里，正是这种紫绀色暴露了孔雀胆的存在。

窗外惊雷炸响，雨幕中传来禁军换岗的铜钲声。

子时三刻，宋院判用银针挑起化开的印泥，在灯下凝成幽蓝的雾：“确是孔雀胆淬过的朱砂，遇水则显毒性。

“

话音未落，殿外忽然响起环佩叮当。

苏明玉将真伪军报塞进《女诫》封皮时，太子萧景宸已经掀帘而入，玄色蟒袍上雨水淋漓：“更深露重，苏姑娘好雅兴。

“

“殿下明鉴。

“苏明玉屈膝行礼，袖中金错刀抵住腕间穴位保持清醒，“臣女正为七殿下抄录《孝经》祈福。

“她故意露出誊到一半的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“，墨迹在孔雀胆水渍旁晕成青灰。

太子的目光在紫绀色印泥上停留片刻，忽然抚掌大笑：“好！

好一个手足情深！

“他弯腰拾起掉落在地的彩绘泥偶，拇指重重擦过胡商衣摆处的突厥纹样，“三日后献俘大典，还望苏姑娘劝劝武安侯，莫要学错了忠义之道。

“